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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酸辣黃瓜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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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酸辣黃瓜條

聽了白樺的話, 眾人皆有些楞住。

從前白樺習慣了笑臉迎人,突然冷漠的樣子讓村民們都有些陌生。方才還在爭執的村民們不約而同地停住了,他們都有些好奇, 白樺的葫蘆裏, 究竟是賣得什麽藥。

白樺也沒賣關子, 直接了當道:“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, 你們自己選, 是要跟著我一塊開店, 還是把你們投資在我這裏的錢連本帶利地拿回去。限時一個時辰過來找我, 過時不候。”

這便是白樺的主意, 做減法。

白樺讓村民們自己做決定, 讓不願意繼續跟著她幹下去的人體面地離開, 只留下支持信任她的人,和她繼續走下去。

“不過。”白樺話鋒一轉。

牛嬸狐疑道:“不過什麽?”

不知道是不是牛嬸的錯覺, 白樺好像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。具體是哪裏,牛嬸也說不上來。只是, 牛嬸很清楚地發現, 從前的白樺是不會拋棄全村中的任何人的。

牛嬸見慣了白樺委曲求全的樣子, 如今卻被逼著做選擇, 心底起了郁悶的火。在一個從前看不起的人的身上感到壓迫, 對牛嬸這個占慣了便宜的人來說,找不到便宜就是吃虧了。

白樺故意的停頓,是為了讓村民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

緊接著, 白樺又道:“只不過,今天你們不論誰走了, 以後都沒有入夥的機會了。一次性的決定,做了就不能反悔。”

聽了這話, 牛嬸冷笑道:“我當是什麽呢,走了又怎麽會回來?”

牛嬸方才憋著的一口氣現在終於有機會借機發難出來,只聽牛嬸想也不想地說道:“你既然說之前的錢能夠退回來,那便退給我吧。”

想了想,牛嬸還覺得有點不過癮。

“既然你要充大方,要算利息給我們,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。我家那口子之前是賬房先生,我跟著他學了點皮毛。”牛嬸皮笑肉不笑地說話,總讓人感覺笑裏藏刀。

白樺何等聰明,一下子就聽出了牛嬸的弦外之音。

牛嬸這是在恐嚇她呢。牛嬸的意思是一分錢都不能少給她,少給了必要過來撒潑算賬。

白樺怒極反笑道:“好,嬸子既然要了,那我必須全須全尾地給你,一並把利息給算上。迎春,拿我的荷包來。”

張迎春很快拿了白樺的荷包回來,卻猶豫著不想給白樺。

張迎春忍不住湊在白樺的耳邊說道:“白阿姊,你真的要還給她錢嗎?這段時間裏你操心辦事,到頭來難不成是給她白打工不成?還要倒給她錢做利息,天底下哪有這般不公平的事?”

聽了張迎春為她鳴不平,白樺勉強地扯出一個笑:“我還她錢,是為了履行對她的承諾。當初我向村民們要錢辦小飯桌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,便許諾了,未來賺錢了大家一起分賬,不可能因為我不喜歡她就食言。”

“如果我今天開了這個先河,那麽以後我說得任何話,都不會再有人當真了。”白樺小聲道:“更何況,寧惹君子不惹小人,今天我要是不把這個錢連本帶利地退給她,以後她有的是借口找我麻煩。還不如今天當著大家的面,和她劃清界限。我把有問題的人踢出局去,以後才好繼續發展。”

牛嬸看白樺和張迎春咬了一會訛奪,有些不樂意,怒道:“你們兩個嘀嘀咕咕什麽呢?趕緊還錢!”

牛嬸方才還裝出一副得體的模樣,如今見白樺和張迎春商量起來了,生怕事情有變,到手的錢飛了,也懶得再裝大度,直接拿出無賴的本事,硬要白樺“還錢”。

“還錢當然沒問題,我答應的肯定給你。”白樺笑道:“來,迎春,把我準備好的契據【註釋1】拿過來,讓嬸子簽字。”

牛嬸有些懵,拿錢就拿錢,怎麽還想著立契據。

牛嬸丈夫被征兵前是一位賬房先生,牛嬸怎麽可能不知道契據的效果。今日她要是簽了這個契據,日後便要按著契據上的要求來了。

牛嬸把白樺草擬的契據看了好幾遍,確定沒什麽問題。

只是契據裏有一句話格外刺眼:“我XXX(填名字)今日立誓,從此無論是生是死,都不再與白樺、張迎春以及合夥辦小飯桌的眾人有任何牽扯。如若違反,自掘祖墳。”

自掘祖墳在胤朝可是要五馬分屍的大罪。

胤朝君王極重孝道,若是出現不尊重過世的長輩,做出如此大不逆的事情的話,按照胤朝律法,是要被五馬分屍的罪名。五馬分屍是把犯人的頭和四肢被綁在五匹馬上拖走,把身體扯得四分五裂,死狀可怖,甚至連處死後,都無法保留一副全屍。

牛嬸楞了片刻,想到了自掘祖墳和五馬分屍的關系後,遲遲不敢簽下自己的名字。直緊張得汗順著臉頰汩汩流下,還是猶豫不決。

白樺笑道:“方才嬸子不是很著急嗎?這不迎春緊趕著給你送過來了,嬸子怎麽還不簽啊?”

白樺故意在契據裏寫上這句話,就是為了讓每一個簽這份契據的人心裏不舒服,讓他們直觀地感受到白樺所承受的被人背棄的感覺。

“我不簽!你這個契據有問題!憑什麽我拿回我自己的錢,還要冒著……自掘祖墳的風險?”

牛嬸說到“自掘祖墳”四個字的時候,自己都頓了一下。牛嬸怎麽也沒有想到白樺能心狠至此,想到如此毒辣的招數,逼著她以後不能再參與任何小飯桌的事情。

牛嬸想要的,是把自己投資的錢全部要回來,捏在自己手裏,不承擔白樺小飯桌生意失敗的風險。但是,如果白樺小飯桌生意成功了,牛嬸未來想方設法也要分一杯羹。

牛嬸就是這麽自私自利的人,從始至終,牛嬸就根本不在乎白毛村的任何人,牛嬸只在乎她能不能從中獲利。

還好白樺有先見之明,預判了牛嬸的預判。

白樺一臉無所謂道:“令夫既然是賬房先生,那嬸子應該知道,交易要在契據之下完成。嬸子要是今天簽不了這個契據,我就沒辦法退錢給你。”

牛嬸想要著急發火,心裏也知道自己並不占理。她就是把天給捅個窟窿,也沒辦法否認白樺說得是對的。

白樺欣賞著牛嬸痛苦的表情,慢悠悠地補刀道:“嬸子從前簽投名狀的時候,好像沒這麽猶豫呀。”

牛嬸心裏忍不住罵娘。

從前牛嬸願意簽投名狀,那是因為白樺在找他們合夥的時候,許下了很多有利的條件,也全都一五一十地寫在了投名狀裏。

誰會拒絕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投名狀呢?

可眼下這個契據,雖然沒有什麽問題,但是卻絕了她以後想來撒潑打滾,討要一筆橫財的路。

牛嬸雖然心裏有所不甘,卻又無可奈何。白樺態度這麽堅決,錢又在她的手裏。牛嬸要想拿到自己的那筆錢,便只能服從白樺所提出的條件。

牛嬸只得不情不願地拿起了毛筆,卻又心生一計。

只見牛嬸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,故意將名字寫得潦草而又辨認不清。目的就是為了以後好賴賬,不用承擔契據中所承諾的代價。

白樺一眼看出了牛嬸的小心思,給張迎春使了個眼色。

張迎春會了意,故意大聲道:“嬸子,你這是寫得什麽字呀?我識字少,認不出來。”

說罷,張迎春也不管牛嬸還沒有寫完,便不客氣地將那張宣紙抽了出來,拿給圍觀的眾人看。只聽張迎春大聲地問道:“嬸子們幫我看看,她寫得這是什麽字呀?”

李嬸跟牛嬸不對付,直接不客氣道:“能是什麽字,鬼畫符唄!”

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笑聲。

張迎春擺出一臉為難的表情說道:“麻煩嬸子不要在契據上畫畫,還是寫字吧。另外就是,我們的契據只準備了這一份,嬸子把這份畫瞎了,就得麻煩嬸子自己動手親自抄一份了。”

被張迎春這麽一懟,牛嬸氣得把毛筆往地上一扔,殊不知力度沒控制好,將毛筆上的墨汁全都濺在了幹凈的衣服上。

牛嬸氣得跳腳,卻沒註意到地上有顆渾圓的石頭,剛好踩了上去,摔了個狗啃泥。

看熱鬧的人群笑得更歡了。

一旁的白樺看到張迎春笑面虎的模樣,當真是將自己的本領學了個透徹,不由得生出了一種“吾家有女初長成”的感覺。

牛嬸好不容易抄完了契據,也簽字完畢。白樺檢查了好幾遍,才松口道:“既然契據沒問題了,那便給錢吧。”

牛嬸這才松了口氣,一身的淤泥夾雜著墨點,聽到“給錢”二字的時候眼睛忽然一亮。

“嬸子總共出了一百文錢,這個在投名狀中有記錄。同時,按照投名狀中的約定,利錢算出來是每年十文錢。眼下不滿一年,我給嬸子按一年算,也就是總共給嬸子結算一百一十文錢,這個錢數算對了嗎?”

白樺跟牛嬸確認道,白樺可不希望牛嬸日後再來糾纏她,因此,眼下能算清楚的一定都會反覆確認沒有問題了,才能安心。

“這能有什麽問題,我這麽相信白姑娘,白姑娘怎麽可能害我。”牛嬸一臉無賴樣,看到白樺剛剛多給她算了好幾文錢,在心裏偷著樂呢,嘴上也就多說了幾句好話。

牛嬸連本帶利地拿到了銀錢,沈甸甸地一大荷包裏裝得滿滿當當的,心裏得意得不行,連忙給她的好姐妹馬嬸說道:“楞著幹什麽?你快去要錢啊!”

馬嬸和所有圍觀群眾的反應一樣,看到白樺和張迎春折磨了牛嬸好一會,他們又不像牛嬸一樣記吃不記打,早已被白樺和張迎春二人的態度給嚇到了。

仿佛他們退出的不是一個生意,而是未來的一切機遇。

白樺的生意不收回頭客,如果今天退出,以後就再也沒有重新加入的機會了。白樺重諾,甚至還要和他們簽下契據劃清關系,這個後果是大多數村民不願意承受的。

大家都開始猶豫不決。

直到一個懷胎數月的孕婦,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。白樺見狀於心不忍,連忙上前扶了一把。

“我這肚子越來越大了,沒辦法陪你們跑東跑西了。”孕婦的笑容十分慈祥,她邊說邊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,又道:“接下來準備待產生寶寶了。”

合情合理的理由,白樺沒說二話,快速地幫孕婦寫了一張契據,算好了銀錢給她。

簽字過程中,因為孕婦懷孕後彎不下腰去,白樺還貼心地將契據遞到了孕婦手邊上,讓她更方便地簽字,與對待牛嬸的態度截然不同。

畢竟二者的本質也完全不一樣。她們兩個一個是懷孕數月要回家待產的孕婦,一個是存心找茬不安好心的精明嬸子,對前者可以寬容大度,但對後者的仁慈就是為自己的未來埋下隱患。

馬嬸見白樺對孕婦的態度那麽好,又找到了一點自信心,終於還是把契據簽了,把自己交給白樺的錢連本帶利地拿回來了。

如果說牛嬸還算是個稍微有點腦子的老大的話,那麽馬嬸就是一個腦子完全當擺設的小弟。馬嬸不如牛嬸精明,很多時候都要仰人鼻息,牛嬸說什麽馬嬸就做什麽,早已忘記了獨立思考。

馬嬸簽字的底氣在於,既然牛嬸這麽聰明都要分出來單幹,那麽跟著牛嬸出來混肯定有口飯吃。

跟誰不是跟呢?馬嬸跟著形容狼狽的牛嬸一塊離開了。

白樺看了眼日晷【註釋3】上的時間,一個時辰已經到了,除了有孕在身的孕婦之外,也就只有牛嬸和馬嬸選擇了離開。

白樺笑著說道:“那麽大家,以後我們就有福同享、有難同當了。”

因為方才白樺提供的選擇,留下來的這些村民就是接受白樺把小飯桌擴張開店的人了。

白樺算了剩下的銀錢,這個月因為接了一樁喜宴,外加日常的盒飯售賣,初始資金加現在的利潤在一起,總銀錢只夠租下那間看中的食肆三個月。

要麽在三個月內做出成績來,要麽在三個月後花光積蓄夢碎離開,以白樺堅持到底的性格,幾乎沒有第三種可能,這無疑是一份不小的壓力。

但是擔憂無益。事已至此,先吃飯吧。

白樺很樂天地把煩惱暫時放在一邊,去做飯了。

雖然眼下資金緊張,但好在白毛村的食材自產自銷,在吃上不用發愁。大家都在等著吃飯,白樺也來不及做得太精細,便做一碗簡單的雞絲打鹵面。

白樺先將整雞焯水煮熟後,用手撕成雞絲,用雞絲、香菇和木耳打鹵,做了一碗雞絲打鹵面。雞的零部件白樺也沒有浪費,隨手又炒了一個醬爆雞雜。

但是光是吃面未免口感單調,白樺打開大缸,看到裏面腌好的酸辣黃瓜條。剛一掀開蓋子,裏面就傳來了誘人的酸辣味邀人品嘗,顯然是已經將黃瓜條腌透了。

黃瓜條被洗凈切好後整齊地碼在了缸裏,每一根黃瓜的表面都裹滿了茱萸辣醬和其他豐富的醬料。

酸辣黃瓜條入口酸辣可口,清爽開胃,拿來下飯最合適不過。

白樺給剩下的這些支持自己的村民們,每人都打了一碗香噴噴的雞絲打鹵面,搭配幾塊醬爆雞雜和酸辣瓜條,雖然簡單,卻是平凡的美味。

另一邊,趁著白樺在公共廚房做飯,牛嬸和馬嬸一路鬼鬼祟祟偷偷溜進了白樺家裏,而正和大家一起開心幹飯的白樺渾然不覺。

【註釋1】契據:意思是契約、字據等。

【註釋2】令夫:對別人丈夫的尊稱,是敬辭。

【註釋3】日晷:本義是指太陽的影子。現代的“日晷”指的是人類古代利用日影測得時刻的一種計時儀器,又稱“日規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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